2014年5月,《纽约时报》记者霍华德•弗伦奇(Howard W. French)撰写的《中国的第二个大陆:百万移民如何在非洲建设一个新帝国》(China’s Second Continent: How a Million Migrants Are Building a New Empire in Africa)在美出版,随即在全球范围引起很大反响。
作者以游记的形式记录了中国人在莫桑比克、赞比亚、利比里亚、几内亚、塞内加尔、马里、尼日尔、加纳、坦桑尼亚及纳米比亚十个国家的活动,这些人中有旅店老板、农民、修理工、项目经理、餐馆老板,甚至性工作者。尽管作者重点关注的是中国在非人员的言行与经历,但也没有忽视非洲人的看法。为此,他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与非洲的政客、知识分子、政府公务员及专业人士进行交流。
与其他很多西方的主流媒体、政客及智库的论述如出一辙,即中国正在“殖民”非洲,弗伦奇在其作品中所记载的“事实”主要是中国人如何歧视甚至虐待当地劳工、破坏当地环境、掠夺非洲土地、矿产与能源、不尊重当地习惯、不遵守所在国法律、通过向非洲官员行贿获得工程的承包权……作者甚至称“很多人认为中国公民移居非洲是由北京精心安排的”,并在结语中指出,尽管目前中国人走进非洲的方式是和平的,但是“人类活动、移民也是过去的帝国模式的显著特征”,为此,他列举了葡萄牙于16世纪早期将其移民送到遥远的莫桑比克以为其贸易打开新市场、日本在20世纪30年代将包括零售商、企业家及农民在内的数百万人移民到中国东北的做法,最终都被证明是实现其殖民野心棋局的重要一步。
客观的说,弗伦奇在该书中所选用的案例只是百万(作者在书中并未说明“百万”这一数据的来源,也未做任何论证)在非活动的中国人中的十几个样本,并不具有代表性意义,而且为了证明自己的“百万中国移民在非洲建设一个新帝国”的命题,对受访者的言行难免“断章取义”。对此,非洲的声音更具有说服力,南非《邮政卫报》2015年2月8日的一篇题为《为何非洲不应猛烈指责中国移民》的文章指出,“一些人的反华情绪产生于以为外国人太多,要控制非洲大陆。记者霍华德•弗伦奇在《中国的第二个大陆》一书中估计,过去20年移居非洲的中国人超过100万。但1990年到2013年,约220万中国人移居美国;截至2009年,法国有40万中国人,日本有60万;目前有90万华人生活在加拿大。如此一比,非洲是中国人泛滥目标地的说法就太夸张了。一些非洲媒体夸大中国人数量以达到耸动效果。此外,不能区分中国人与其他东亚人也是原因之一”。
尽管弗伦奇对在非中国人的描写与论述有很大的随机性与主观性,但一定程度上客观反映了当下对中国形象、中非关系有一定负面影响的一些在非的普通中国人的不良行为,值得反思。上世纪50年代中期至80年代末,普通中国人在非洲人心目中的印象十分美好。随着我国“走出去”战略的实施,越来越多的中国人走进了非洲,尽管中非官方关系总体向好,但非洲人民对普通中国人的情感却变得爱恨交织。尤其进入新世纪以来,非洲国家排华的案例不断增多。
中非关系的发展成就最终并不取决于政府的外交战略、媒体的评论,更不会因别有用心者的指指点点而增减,而要由中非人民心中的“秤”来衡量。因此,每个走进非洲的中国人都是一名外交人员,一言一行都会影响中国的形象、中非关系的发展。从目前中非关系的发展趋势看,未来必将有越来越多的普通中国人走进非洲,走近非洲人,为了使他们能够更好地适应当地环境、更顺畅地与当地人交往、为中非关系注入更多的“正能量”,对其“量”无法控制也没有必要控制,但应重点提高其“质”。具体而言,首先应使其在走出去之前接受必要的非洲文化教育。只有跨越语言障碍、了解非洲人的做事风格、适应当地的风俗习惯,才能有与非洲人交流的平台,增进彼此的理解与认同,更好地融入非洲社会。提高在非华人、华人企业的适应能力,不仅有利于中非关系的健康发展、维护中国的正面形象,更是他们的生命与财产安全的有力保障。其次,走进非洲的中国公民与中国企业,在获得自身利益的同时,应考虑为当地人创造就业机会,为其留有商业空间。必须摒弃“过客”思想,把自己视为所在社会的一份子,行使正当权利,履行必要义务。再次,在与非洲人、非洲政府发生冲突时,应利用正当的维权手段,如通过法律途径或为当地的习惯做法解决问题。另外,使馆、商会以及在非从政的华人之间也应加强沟通与联系,在关键的时候可以形成合力,及时高效地帮助遇到问题的中国公民或企业摆脱困境。最后,非洲媒体、智库、协会等政府之外的社会力量发展迅速,已经并将持续影响政府施政与民众舆情,学会与他们打交道,可以间接地为非洲人民对华人、华人企业的印象加分。
(本文作者李雪冬系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西亚非洲系2013级博士研究生)